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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会实录 | 传世清音 弦上流芳
文:蕙妧 11月8日夜,19:30分,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主厅,期待已久的演出正式上演。 由“国际中国音乐家联合会“和“国际古琴学会”主办的《传世清音——管平湖古琴艺术纪念音乐会》,特邀当代著名古琴家李祥霆、古琴演奏家/琴歌艺术家乔珊、古琴家/音乐教育家杨青、国际著名艺术家/“笛仙”郑济民,联袂演出近代琴学大师管平湖先生打谱经典琴曲。 当晚,四位艺术家,与现场1300余位观众一同以琴声、心香怀念一代古琴“国手”——管平湖先生。 “管平湖先生,这位二十世纪的琴坛伟人,以他的代表性经典古琴的研究,《广陵散》、《流水》、《离骚》、《欸乃》等,在三千年以来乃至今后,永远闪烁光芒。 上世纪七十年代,管师因他所演奏的《流水》被送入太空这一国际文化重措,成为人类文化的重要代表。进而二十一世纪初,整个古琴文化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并宣布为人类文化遗产代表作,成为全人类共同财富,更是天下琴人之大幸。” 李祥霆教授在本场音乐会场刊前言里这样写道。 音乐会背景墙,随着琴音变化,画面流动,月移林间,风吹影动。管师音容笑貌悄显天际,静静地注视着山川草木…… 深蓝色的背景墙上,雁群掠过。一轮圆月挂在树梢,管师抚琴图在月影间若隐若现。随着古琴曲《流水》的琴声,文化讲述人陈世海先生深情地讲述着琴声的主人管平湖先生和古琴的历历往事。
特邀文化讲述人:陈世海先生,以其浑厚的嗓音,娓娓道来琴学往事。 管平湖先生一生爱琴成痴。他将毕生精力倾注于古琴事业,琴学造诣极深,特别是在发掘古谱方面做出巨大贡献,通过他的艰苦努力,使许多绝响已久的古琴曲得以重新恢复艺术生命。 一帧帧历史照片,带领我们走近这位平凡的老琴人不平凡的一生。对于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的中国文人来说,无论得意、失意,或显于朝,或隐于江湖,古琴都是他们寄托情志的良伴,在离群索居、游于方外的生活中,以琴求道,自得其乐。 傅雷先生曾多次这样谈到莫扎特的音乐,说“莫扎特的音乐里却流淌着中国传统文化中特有的精神气质。”音乐史家说莫扎特的作品反映的不是他的生活,而是他的灵魂。“即便受着贫穷、妒忌、倾轧,或是日常生活一切琐碎的困扰,却丝毫不能使他消沉,他的心灵多么明智,多么高贵,多么纯洁。他从来不把艺术作为受难的证人,而只借来表现他的忍耐与天使般的温柔。” 无独有偶。管平湖先生一生清苦,听他的琴音,却毫无悲苦之感。管先生的琴,安舒中正,道法自然。琴音急而不躁,徐而不坠,刚而不莽,柔而不媚。经他打谱或弹奏的琴曲旋律纯朴优美、澄澈剔透,乐曲组织干净细致,结构完整。他的音乐和谐、简单、平衡,甚至可以说是平易近人的。 中国音乐里所说的“大乐必易、大音希声”,也是中国书画里所评“神品”或“逸品”的最高标准。正如傅雷所评之莫扎特,道法相通。中国传统文化之精髓,在于其极天真朴素,又味之不尽。 至味必淡,是技巧极圆润之后的拙而非巧。不管是齐白石、八大山人的画,或是弘一法师的字、陶渊明的诗,都是这种“极工而写意”的一颗赤子之心活泼泼地跳动,浑然天成,圆润无碍。 作为清代名画家管念慈之子,管先生也从小和父亲学画。他的画,笔法秀丽新颖,不为成法所拘;泼墨工笔,山川秀丽,人物自然,空灵飘远。 天真、朴素,而又富有诗意,也许这正是许多人喜爱管平湖先生琴曲的原因吧。 音乐会主舞台,静默中,由郑珉中先生题写的“传世清音”四字,愈显分明。 这是一个简静的空间。随着琴声渐起,四围观众席的灯光悄然暗下,仿若寂寥的群山静默环绕。主背景墙下由郑珉中先生所提耑的“传世清音”四字愈加分明,这是对管平湖先生一生艺术成就的最好表达。“清音可传世,弦上曲流芳。”今天我们汇聚于此,台上台下,以琴声诉心声,以君魂炼我魂。 舞台中央的陈设,仅是:一桌、一琴、一人。——这是在座琴人眼中最圣洁的时刻,也是每个琴人心中最终极的理想。古琴从来不是娱人的乐器,它发于草木,卧于厚土,琴音透过云霄直达天听,弹给天地,弹给知音。 琴曲《欸乃》,演奏:李祥霆 据称,《欸乃》这首琴曲的打谱至少经过三次,直到管平湖先生晚年才最终完成定谱。管先生的打谱工作一向慎之又慎,边弹边改,边细细琢磨。曲风中有很多不同于早期打谱的风格,很多切分音的自然运用,显得愈加自由灵活,更能生动表现“轻舟摇撸,渔歌号子”的悠然自得,清新隽永。自20世纪60年代初,管平湖先生将古琴曲《欸乃》打谱完成,在多次音乐会上演出之后,不久即传遍大江南北,现在已成为几乎琴人必弹之经典。 古琴泰斗李祥霆教授 李祥霆先生早年受教于査阜西、吴景略二先生,在传承恩师们的精髓同时,也曾细心研习管平湖先生的录音。曾有学生问李先生琴风属何派,李先生回答:査貌吴神管气象。并作诗曰:“三峰至伟査吴管,铸我琴心万里程。” 李先生的古琴演奏,以其高超的演奏技巧、过人的音乐感悟、深厚的传统根基、雅致的细节处理、精妙的情感表达,带领着现场观众们重温那“欸乃一声山水绿”的琴境。 琴曲《释谈章》,演奏:杨青 琴曲《释谈章》,又名《普庵咒》,普庵咒出自《禅门日诵》,是佛教必读咒语之一,缘自南宋临济宗僧普庵大师。此咒由许多单音参差组合,构成一个自然的旋律,犹如天地人相互交融,令人自然进入清净空的境界,此咒可普安十方、消灾解厄。 当晚音乐会,杨青先生所演奏的琴曲《释谈章》,与当世演奏的通行版本稍为不同。乃是由管平湖嫡传弟子王迪女史传谱,它的演奏方式更加地朴实,没有华指。多个音节来回往复,如钟罄之声,声声入耳,涤荡心田。 据杨青老师所说,当时王迪老师是用这首曲子来作为指法严格的训练,规范“管派”特殊的吟、猱、活指技法,而整支曲子平淡质朴,几乎没有大的起伏,有一种“青灯古佛、心有净土”的静与定,也很好地体现了管平湖先生一生安于寂寞、追求质朴的人格魅力。 曲无大小,格调为高。有些曲子是弹给人听的,有些曲子只是给自己听的,比如此曲。杨青先生希望“让这首平淡的乐曲能够在今晚找到属于它的知音。” 琴歌《钗头凤》,弹唱:乔珊;横箫:郑济民 作为“管派”嫡系传人,古琴家乔珊师承于管平湖先生的嫡传弟子王迪,尽得“管派”古琴的演奏精髓。这些年来,乔珊致力于“管派”古琴传承和古琴文化推广,也积极探索古琴艺术在新时代的表达,与作曲家一同创作古琴新作品。但每逢重大演出,仍是必以“管氏琴曲”和“王迪琴歌”作为自己的演出备选重要曲目,乃是为表达不忘先师,尊师重道、传承不辍之意。 琴歌是古琴艺术中极为重要的表达形式。琴歌即抚琴而歌,边弹边唱。“诗三百而弦歌之”由先秦两汉而魏晋唐宋,古来由之。而琴歌《钗头凤》即是由王迪师采自宋词《钗头凤》谱曲而成的经典作品,讲述的是诗人陆游和表妹唐婉的一段“相爱而不能相守”的爱情悲歌,词曲并茂,扣人心弦。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唐婉的柔肠百结,在人世无常的雨打风吹中,一颗心如飘零的落花,空落落无所寄托。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人常说“知音难求”,若有幸觅得知音却不能共白头,又是怎生的心神倶碎? “瞒、瞒、瞒”,这三字如一,却字字所含情愫不同:是“茫顾四壁皆惘然”的无可奈何?是“明明如月终不可掇”的辗转反侧?是“举杯消愁愁更愁”的幽思反复?唯有心知。 乔珊师轻抹缓挑,且琴且歌,郑济民先生以横箫和之,两人珠联璧合的演出,令在场观众屏息静听。一曲终了,惹得泣涕无数。有情如斯,天地可照。 琴曲《广陵散》,演奏:乔珊 古琴曲《广陵散》因其结构庞杂,指法繁难,历来被称为“琴曲之冠”。当晚,乔珊师演奏的由管氏所打谱的《广陵散》,一应指法完全按照管师当年原谱指法标示。这首乐曲不仅重现了“聂政刺韩王”的“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更重要的是,“聂政刺韩”、“嵇康断弦”,其曲境中贯穿的“正义”二字,不单单是剑士“拾道直行”的孤勇,更有一种“义之所至,慷慨赴死”的从容,乔珊师的演奏,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聂政、嵇康“向死而生”的廓然不屈。 曾有人担心,古琴音色沉厚内敛,而像《广陵散》这样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琴曲,是否能被观众所接受?对此,乔珊师认为,不要低估我们的观众。就像一部西洋交响乐曲动辄半小时乃至四十分钟,像《广陵散》这样有起伏有情节、结构完整的大曲,也等同一部“中国式的交响诗”。况且,古琴艺术的传播不能一味迎合,随意更改指法,或以华指取巧不足取。至于能不能取得观众,乃是对艺术家台上演奏技巧和情感是否能引发观众共鸣的挑战。“我曾在欧洲演奏此曲,演出完毕,曾有不少欧洲观众兴奋地向我表达他们听懂了,这让我深刻感受到,音乐是没有国界、性别、民族的,只要你投入感情去以音乐表达,总会找到它的知音”。 琴曲《离骚》,演奏:乔珊(丝弦演奏) 琴曲《离骚》是由晚唐陈康士根据屈原同名抒情长诗《离骚》而作。曲谱最早见于《神奇秘谱》。原曲为九段,后人衍为十八段,由管平湖先生定拍、定节奏并演奏,具有古朴苍劲、深沉含蓄的风格。在表达无法实现理想抱负的压抑和苦闷之外,更表达了一种矢志不渝、高洁傲世的旷达奔放气概。全曲随情绪的起伏变化,采用了商、羽、宫、角调式交替的的手法,使情调得以鲜明、生动地体现。“始则抑郁,继则豪爽”,有“不为天地所累之慨”。 当晚音乐会,乔珊师选择以丝弦琴演奏“管氏”全本《离骚》,这个举动意义深远。它不仅是在时下所有的古琴音乐会中,第一次将“管氏”全本《离骚》做完整、忠实地呈现,而且也是在当代古琴热中,对“古琴文化要如何正确传承”做出自己的表达。 一则,现在通行的演奏版本《离骚》皆是节本,在指法技巧上有许多的简化处理,已与当初管平湖先生打谱的谱本相去渐远。二则,“丝弦之美,在其柔韧而长,润泽而宽,清丽而圆,别有一种戛玉之趣、怀古之思”。当手在琴弦上拂动时,会产生一种特别的“沙沙”的走手音。但因为历史和现实的多种因素,在近代,古琴丝弦的制作工艺式微,人们只能改用钢弦(钢丝外缠上尼龙线的琴弦)代替原来的丝弦,钢弦虽然比丝弦更耐用,却总是少了一分古朴典雅的韵味。 乔珊师以丝弦演奏古曲《离骚》,不仅还原了刚劲利落的指法,也彰显了古琴丝弦的古朴苍劲的韵味。当晚演出结束后,李祥霆教授评价乔珊所演奏的《离骚》,用了这样两个字:地道。 琴曲《平沙落雁》,演奏:杨青 大雁,被称为“五常俱全”的灵物。“五常”者,仁、义、礼、智、信。雁者怀仁,若队伍中有老弱病残之辈,绝不会弃之不顾,养其老送其终,是为仁心;雁者情义,雌雄相配,从一而终,但有所缺,守情终老;雁序有礼,老雁领头,壮雁跟随,礼让恭谨;雁哨怀智,敏锐机警,难以捕捉;雁而有信,随时节而自南向北迁徙,从不爽期。 《平沙落雁》是一首很富有诗意的琴曲,聆听这首琴曲,犹如欣赏意境悠远的古代水墨画。由于在演奏技法上,大量运用左手的吟、猱、绰、注、撞、逗,以及连续的上下、进复、退复等走手音,从而形成气韵悠远的旋律线,使琴曲极具传统琴乐清微淡远之意味。 而如何能将这种曲境,在现场音乐中做到准确传递?这让现场舞台总监秦江先生面临了挑战。
有人说,作曲是音乐的第一次创作,演奏是音乐的第二次创作,而音响则是音乐的第三次创作。有古琴音乐会演出和操办经验的人都知道,古琴的现场演奏和舞台演出能否成功,一半都要取决于音响的运用。为此,本场音乐会特别邀请帕瓦罗蒂音乐会的中国御用音响师,针对古琴的音色和各位演奏家的演奏特点精心打造,充分考虑演出现场的声音吸收、反射效果,启用了顶级的收扩音、调音设备,在不同的收音细节上做了细致的调整。这些努力,尤其是在这首《平沙落雁》中表露无疑。 随着杨青先生的指尖在琴弦上滑动,乐曲呈现出丰富而旷远的意境:初弹似鸿雁来宾,极云霄之飘渺,远远望去的一幅碧云天净,江涵秋影之暮色景象;“序雁行以和鸣,倏隐倏显,若往若来,其欲落也,回环顾盼,空际盘旋”,远处传来几声群雁的鸣叫,右手的撮音,逐渐增强了音量,似有栖宿平沙,风波荡漾,惊飞不定之意趣。“其将落也,息声斜掠,绕洲三匝;其既落也,此呼彼应,三五成群,飞鸣宿食,得所适情”乐曲下行中的几声“拨刺”后,音乐出现一个短暂的中止,似空际盘旋之后扑落江皋,其后,乐曲展开一个全新的乐段,数声急骤的哀声嘹唳之后,鸣声渐缓,逐现平沙水云、寒星点点之宁静…… 演出结束,参演的所有艺术家、在场观众及资深音乐界专业人士,都对这场音乐会在音响方面的表现打了满分。尤其是坐在音乐厅的中部“黄金位置”的现场观众,演出结束之后纷纷表示“乐曲太美了,杨青先生的演奏犹如泼墨作画,兴笔演绎出‘远天近水,沙白处雁群栖息’的三重化境,这在历来的音乐会现场中是前所未有的。” 《追怀管平湖——调寄忆故人》,篪:郑济民;古琴伴和:乔珊 当晚,除了古琴之外,还有另一种古老的竹管乐器——篪。篪是一种业已失传的古乐,状似竹笛却截然不同,有6孔,底端封闭,是一种右手横吹低音竹管乐器。在隋唐时期,篪就是当时艺术性最高的清乐乐队的一员,而在宋代,它主要用于演奏宫廷雅乐。篪的气质,浑厚、文雅而庄重,有一种和雅之美。 郑氏演奏所用的篪是根据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汉篪所仿制而成。以古琴、竹篪这两件千年古乐,来表达对传统文化的追思,是当晚演出的又一亮点。 郑济民先生以篪即兴演奏《追怀管平湖》,由乔珊古琴伴和。乐曲主调融合了古琴琴曲《忆故人》的部分音乐元素,以绵绵不绝的乐音表达后辈对前辈的崇敬和追怀之情。 琴曲《流水》,演奏:李祥霆 《流水》是一首以模拟自然水声为突出特色的经典古琴曲目,其溪水潺潺至瀑布飞溅,汹涌奔腾,充分体现出东方文化中极为重要的水文化的自然品格——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其最柔软也最坚韧,即使迂回流转也不畏艰险,勇往直前。文化之血脉传承恰如流水,川流不息,塑造着我们赖以生存的水土,也不断滋养着新的人文生态。 本场音乐会,由管平湖先生的太空版《流水》而始,以李祥霆先生所演奏的《流水》而终,恰似中华文化血脉源远流长、生生不息。 “高山流水”的典故流传千载,至今为人津津乐道。古琴需要知音,中国文化在世界文明之林同样需要知音。在这晚,琴声让所有高尚的情绪,或恬静淡雅,或沉稳浑厚,或疏朗旷逸,变成了美妙,化作了幽玄,完美地把琴者的心胸与情怀送入天地宇宙之中。 曲终人未散。正如李祥霆教授所说:管平湖先生和他所打谱的琴曲,是整个中华民族宝贵的精神财富。管氏留下丰厚的琴学遗产,是福泽所有琴人的巨大恩惠。” 我们以十二万分的诚心和敬意呈现出这场音乐会,希望在继往开来的路上仍能不忘初心。 管师千古,我们永远怀念您、感激您! 现场观众感言 ★ 由衷感谢: 上海办事处地址:上海市成都北路777号 电话:18817521966 Designed by JIAO. Power by Fei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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